“我去！”余文猛地弹起身子，拔腿就冲了出去，登山靴碾碎一地杜鹃花瓣。蒋现和牛二娃对视一眼，立刻跟上。
“真邪门……”余文跪地，手指碰到无人机的瞬间缩了一下，金属外壳冰凉得不正常。机身上沾着草屑和泥浆，旋翼扭曲成怪异的角度。幸好是低空坠落，主体结构还算完整。牛二娃耸耸肩：“我提醒过。”
余文将无人机所有的部件收起来，放到背包里，他想了想问道：“你中午和护林员讲那些故事……后来有解释没？”
“你们还真想知道啊？”牛二娃一屁股坐了下来，望向余文和蒋现，“坐下聊，我跟你两慢慢讲。”
他摸出烟盒，在掌心磕出一支：“说起这个啊，那可玄乎得很！听我爷爷说，这黑沟森林乃是上古时期两条黑龙争锋之地。那黑龙斗得是天昏地暗，最后双双力竭，化作龙脉潜入地下。我们村便处在两条龙首相交之处，叫‘龙首冲’！”
“黑龙？”
“龙首冲？”
余文和蒋现一人一个词，语气充满怀疑。
“哎，没错……老辈人说，龙气未散，磁针乱转，老天爷都管不着！”牛二娃深吸一口烟，“有时候方圆十里晴空万里，偏就咱村顶上瓢泼大雨，端的是泾渭分明！这是啥？这就是传说中的‘罩子雨’！看似局地降雨，实则是龙气上冲，与天地灵气交感所致。”
他越说口气越夸张，拿捏得跟说书的一样：“更妙的是，每逢甲子年端午子时，在村口古井中能看见两条黑龙倒影，此乃千年难遇的‘龙首现形’之象……”
“说书那听的吧？”余文打断他。
“还真不是。”
“玄幻小说看的？”蒋现问道。
“差不多吧……加上村里人讲的，自己再加工加工……”
听了大半天，信息量很大，有用度为零！
两人无语至极，起身便走。
“别走啊，我以前讲给别人听，挺爱听的啊。”牛二娃拉着两人的衣服，嬉皮笑脸：“不耍你们了！其实吧，这下面就是黑色玄武岩带。”
牛二娃吐了个烟圈：“这黑沟镇的传说多，并且越传越邪乎，这也不是个事儿。后来镇政府就上报了情况，你别说省里还挺重视的，请了帝都中科院的专家过来。当时来了一个团队，有搞地理的、地质的、物理的……在镇里驻扎了整整两年。”
“后来，出了份调研报告，说这黑沟森林下面有两条几十公里的黑色玄武岩带。蜿蜒盘旋在黑沟森林之下，导致了这范围内形成了地磁异常带，只要进入这个地带指南针都会失灵、各种测定的数据也会出问题。”
牛二娃起身拍拍屁股说道：“饿了，不聊了，吃饭去！”
余文跟了上去：“原因虽然简单，但你们村也够出名的，诡异得很！”
“还好，还好，出生在那，就觉得还好，无非就是天气怪些，山路难走些。我刚到镇里的时候才不习惯那，乏味！缺少刺激！真他妈无聊！”
“你们村怎么建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？”
“谁说鸟不拉屎，咱村鸟都拉屎！”牛二娃说着还用勺大力搅动着锅里的粥，看上去说不出的违和感。“吃饭吃饭，拿碗去，随便找找我包里还带了三个咸鸭蛋，下粥正合适。”
这扎营的位置实在算好，既能置身于满艳的花树下，也不用受到雨打风吹。三人吃完饭，各自溜达了会，九点刚过便都躺下了。蒋现躺在睡袋里，虽然保暖透气，可白天穿一天湿衣服身上受了凉，睡前还有些不舒服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。
这一晚蒋现都睡得不踏实，他翻了个身，杜鹃花瓣的暗香突然变得浓烈，裹着草甸的湿气钻进鼻腔——他猛地睁眼，发现自己站在月光下的雾海里。
雾气不是白色的。
淡青的雾霭贴着草甸流动，每走一步就泛起磷火般的微光。
蒋现一直在草甸徘徊，他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，又好像很执着在找什么。浓雾中总会出现一个个的身影，像爷爷，似父亲，当他走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你在找什么？”
清泠的嗓音从头顶洒下来。少年坐在最低的横枝上，袖口下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，银铃随着晃动身体发出细碎声响。月光突然变得浑浊，毛玻璃般的光芒，把他的面容融化成模糊的光晕。
蒋现仰头问道：“你是谁？”
话音刚落，耳熟不已，这句话他好像问过很多次。
“你不认识我？”
“我们有见过？”
“见过……只是你忘了……”
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，浓雾化开了些，少年的背后有着无边无际的树林，林中好似藏着成千上万的白鸽，那白鸽挥动着翅膀却并未飞离。
少年忽然俯身，银铃“叮——叮——”地响。
“你根本就不是你。”
“那我是谁？”
记忆突然决堤，无数碎片在意识深处翻涌而起，现实夹杂着诡异——
幼儿园铁门上的藤蔓开出妖异的蓝花。他趴在铁栏杆上，爷爷的背影在晨雾中渐渐模糊，藤蔓的触须悄悄缠上他的小拇指，爬上他的手臂。
客厅里的生日气球突然炸响，在刺耳的爆裂声中，他倒在地上，不受控制地抽搐。气球里的碎片纷纷扬扬落下，像漫天的纸钱。
中学的教室总在晚上十点熄灯。他被一群人怼在小巷子里，周围充满谩骂和嘲笑，他们扭打在一起。惊出垃圾桶旁一只黑猫。
面试那天，会议室里的矿泉水杯永远剩着三分之一。水面倒映着HR不断变换的脸：时而年轻靓丽，时而布满皱纹。
如果这不是我，那我是谁？！
正疑惑……
浓雾中的身影又出现，站在不远处，那影子抬起手缓慢地指了指蒋现，又指了指自己，蒋现往前走去，只见那身影慢慢化为一团人形黑雾，随风慢慢消散开来。在最后一丝黑雾飘散之际，一个物体从中翻转掉落下来，在黑夜中闪烁着细碎的金光。
黄金古币！
更新时间：2025-07-07 10:45:02